“上學高不高興？”“高興！”

“有多高興？”“要多高興有多高興！”

這是前不久，河北省張家口市橋東區教體局黨組書記、局長郭麗宏到橋東區大倉蓋鎮周頂屯小學調研時，和學校二年級學生王文澤之間的對話。郭麗宏調研結束臨走前，王文澤還拉著他下盤圍棋才讓走。

不只王文澤，自信、樂觀的笑容如今展現在大倉蓋學區許多鄉村學生的臉上。而一兩年前，橋東區教體局到大倉蓋學區鄉村學校調研時，學生們還表現得很緊張、羞澀、靦腆和不善言辭。這一兩年間發生了什么？學生們的精神面貌為何有如此大的變化？近日，記者走進張家口市橋東區一探究竟。

生源萎縮：

    鄉村小規模學校改革拉開序幕

以前，橋東區是主城區，不涉及鄉村學校建設問題。2017年，張家口市進行行政區劃調整，將原本屬于張家口市宣化區的大倉蓋鎮及東望山鄉劃歸到了橋東區。

大倉蓋學區共有大倉蓋鎮和東望山鄉的9所鄉村學校，接管這個學區后，橋東區教體局陸續走訪了這9所學校，大家被深深震驚。

隨著城鎮化的加快和人口結構的變化，鄉村學校的生源在不斷萎縮，9所學校中，6所學校學生不到百人。其中路家坊小學僅有25人，一年級3人，四年級5人，五年級17人。

因此，校長們普遍很焦慮。路家坊小學“90后”校長吳宇反映，教師們擔心學校早晚會被撤并，上課情緒低迷；學生人數少，很多活動較難在課堂中開展；學生上課積極性不高，師生情緒相互作用，形成惡性循環……

在大倉蓋鎮和東望山鄉，家庭條件好一點的學生，父母都想盡辦法轉去城里就讀，留下來的大多是家庭條件較為困難的學生。郭麗宏下定決心，要千方百計為他們創造最好的條件。

2022年9月，經過報名和選拔，10名橋東區城區教師分赴路家坊小學、周頂屯小學、常峪口小學3所試點小學。自此，一場以鄉村小規模學校改革助推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探索在橋東區拉開了序幕。

“我的夢想就是讓所有的鄉村孩子都笑起來！”郭麗宏說。

項目化學習：

    新穎課堂切實提升教學質量

4月26日，一節名為“春”的課程在路家坊小學的教室里進行。

這堂課不分年級，一、四、五年級的25名學生坐在一起共同聽課。這堂課教師很多，3位從城區來的支教教師聯手上這堂課。一堂課里，有英語、語文、數學知識點的輸入，有對家鄉的了解，有勞動教育，還有音體美的熏陶，課堂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這樣新穎有趣的主題式、項目化學習被支教教師帶到了鄉村學校，與以往的課堂截然不同，受到了孩子們的熱烈歡迎，也讓鄉村學校教師大開眼界。

“項目化學習+混齡課堂+空間改造”是橋東區這場鄉村小規模學校改革的核心，為農村學校帶來了強的師資、優的課堂和好的硬件，也帶來了真真切切的變化。

一開始，把不同年級的學生放在一起上課只是為了不浪費這么好的師資，沒想到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常峪口小學校長劉偉佳說：“混齡教學改變了以前一個班只有三五名學生的冷清氛圍，課堂充滿了活力、互動和交流。低年級學生有了目標榜樣，高年級學生有了自信，‘大幫小’‘小追大’的學習氛圍十分活躍，曾經沉悶的課堂煥發出了讓人難以置信的活力。”

圍繞項目化學習，各個學校都本著節儉的原則對教室進行了空間改造，如周頂屯小學圍繞“植物銀行感受農時文化”項目，在教室里開辟了種植空間，還留出一面墻專門張貼種植日記。各個學校還新增了食堂、浴室等，智能化教學設備、鍛煉器材也完全不亞于城區學校。

成果可喜：

    從“摸不著頭腦”到“云開月明”

一開始，許多人都對這場改革持觀望甚至反對的態度。校長和教師不知道教體局想干什么，“摸不著頭腦”。家長們則擔心自己的孩子不像以前一樣好好上課，成了“小白鼠”。

一個多學期過去，課堂面貌的巨大變化、校園的歡聲笑語以及孩子們蓬勃生長的狀態，讓所有人都打消了疑慮。

“從‘摸不著頭腦’到‘云開月明’，現在我們都充滿了干勁。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我們鄉村小規模學校也能辦得有聲有色。”吳宇感慨地說。

原本只是為了評職稱而來支教的城區教師，心態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來自寶善街小學的特級教師程月明習慣了城區學校的快節奏，到周頂屯小學后，在安寧的校園、質樸的孩子間“心靈安靜下來”。

鄉村學校的教師也收獲了成長，在每天的觀課、輔課和教研中打開了教學思路。每所鄉村學校也都派出教師到城區學校輪崗，城區學校用最強的師資隊伍對前來輪崗學習的教師進行幫扶引領。

最大的變化還是在孩子身上。

“各位老師，歡迎來到路家坊小學，我是小小講解員賈文強……”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大大方方、口齒伶俐的五年級學生，去年9月還是一個靦腆內向、上課從不舉手的小男孩。

“剛開始我示意他回答問題時，他總是紅著臉擺手說‘我不會’，現在手舉得比誰都高，籃球也打得特別好。”教師龐志榮說。

如今，在3所試點學校，每個孩子臉上都蕩漾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橋東區鄉村小規模學校改革是在張家口市大力推進寄宿制學校建設的背景下進行的。張家口市委書記趙文鋒多次強調，要堅持問題導向，加快補齊短板，不斷促進教育均衡發展，開創教育事業高質量發展新局面。

郭麗宏的夢想還不止于此。“希望有一天，不僅是城區學校拉著農村學校發展，也要把農村學校項目化學習的成果、和諧的師生關系、自由的成長環境反向向城市輻射，實現城鄉教育一體化的雙贏。”郭麗宏說。

《中國教育報》2023年05月15日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