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ChatGPT（自然語言處理模型）的文本生成能力已超越普通寫作者，人工智能的繪畫效率讓傳統藝術家望塵莫及。這個時代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技術裂變，技術與人文的關系深刻影響著教育走向。

　　人類文明史始終伴隨著技術與人文的角逐。自工業革命以來，科技在前面“跑”，人文在后面“追”。科技的迅猛發展，不斷提出新觀點、發明新技術，在極大提升效率的同時，也撕裂了人類對世界的感知。如汽車的出現、紡織機的普及，都曾讓人們一時難以適應，甚至引發盧德運動。此時，人文的意義就顯得尤為重要，它能縫合科技帶來的撕裂感。就像藝術受到了攝影技術的沖擊后走向現代主義，我們甚至可以說，人文在科技的“摧毀”和“催促”中不斷重建。

　　我們倡導藝術與科學的融合、推動人工智能藝術發展等，其實都是為了解決這些問題，去創造新時代的美、去創造新時代的感知，讓人們懂得在一個新的技術時代如何去看待和理解這個世界，讓人的心靈可以安放，不為技術發展過快而焦慮。人文教育的真正任務是幫助人們跟上時代發展脈搏，讓人們更好地理解技術時代。當下人工智能技術爆發，人們焦慮于工作和自身存在意義的喪失，正是因為發展技術時忽略了人文精神培養。

　　人文教育的價值在于對學生綜合素養的培養，讓機器為人所用，而不是人為機器所控。當下，人文精神的教育仍顯不足。國際大環境迫使我們急于技術創新、追求經濟發展，但從長遠發展來看，人文教育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力量。例如，在人工智能藝術的教學和實踐中，當學生通過自然語言交互指導人工智能創作時，決定作品質量的不是編程能力，而是對人工智能的“訓練”。那些能夠駕馭人工智能的學生，往往具備跨文化視野和批判性思維，這種復合型素養正是新時代人文教育的核心。

　　數字文明呼喚人文教育范式的革新。以人工智能創作繪畫作品為例，雖然學生入門容易，但提升需依賴審美等人文素養。審美能力比較高的學生能不斷命令機器，將人工智能“為己所用”，而審美能力不足的學生易被機器“控制”。這體現出人文教育對學生綜合素養培養的重要性。傳統的“德智體美勞”教育框架需要注入數字治理、算法倫理、人機協同等時代內涵。尤其是，當人工智能生成內容涉及版權歸屬等倫理問題時，人文教育必須培養數字公民的倫理判斷力。

　　在人工智能時代，科技教育與人文教育需要協同發展。我們要立足當下，探索兩者協同的內在邏輯，讓人文教育助力人們在技術浪潮中找到方向，實現心靈的安定與成長。

　　（作者系華中科技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

《中國教育報》2025年03月20日 第0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