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義務教育新教材⑨

　　考古學研究的重大成果不僅是書寫歷史（特別是無文字記載的史前歷史）的重要依據，而且是以科學的方法“探索未知，揭示本源”和根植文化自信的重要來源。中華文明探源工程的成果不僅深化了我們對中華文明起源過程、機制、特征等的全面認識，而且對世界文明起源研究作出了獨特的中國貢獻。義務教育歷史新教材將中華文明探源工程等重大研究成果寫入相關章節，具體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以重大考古發現和研究成果為主線，闡明中華文明起源的階段性特征。

　　探源工程依據重要考古發現和研究成果，將中華文明的起源與初步發展劃分為“古國時代”和“王朝時代”前后兩個大的社會發展階段。古國時代從距今約5800年開始，經歷了三個發展階段：第一階段以西遼河流域的牛河梁遺址和長江下游地區的凌家灘遺址為代表，是5000多年以前的文明形態，也是最早興起的區域性文明；第二階段以黃河下游的大汶口文化晚期、長江下游的良渚文化和長江中游的石家河文化為代表，距今約5000—4300年，是區域文明發展至早期國家的階段；第三階段以黃河中游的陶寺古城、北方地區的石峁古城為代表，距今約4300—3800年，是文明之間加速融合、向更高層次文明演進的階段。距今約3800年興起的二里頭文化則進入了王朝國家階段。

　　在新修訂的義務教育歷史教材中，良渚古城和陶寺古城的重要發現及研究成果作為“古國時代”第二、第三階段的代表，被列入正文詳細講述，牛河梁遺址作為“古國時代”第一階段的代表，被列入“相關史事”，再配合以地圖和圖片等輔助材料，引導學生思考如何從考古發現中尋找早期國家和文明社會出現的實物證據，包括大型公共建筑、水利設施、禮儀性建筑、貴族墓葬、高端手工業產品等，并通過時間上縱向的比較，思考中華文明起源的階段性特征及其從多元走向一體的歷史過程。

　　二是構建文明起源的時空框架，闡述中華文明起源的多元一體特征。

　　中華文明探源工程的綜合研究表明，距今5000多年以來，黃河、長江和西遼河流域的社會加速發展，并在各自不同的氣候、環境和生態背景的基礎上，發展出了各具特色的文明形態，在農業經濟、社會組織、宗教信仰、意識形態等方面表現出多樣性，呈現出多元化的發展格局。它們彼此之間不斷地交流與融合，共同構成了早期中華文明的主體。“多元一體”是費孝通先生總結中華民族的一個重要特征。探源工程的研究表明，在中華文明起源與初步發展的階段，多元一體的特點即已奠定，這也是中華文明連續性特征的根源所在。

　　新教材注重從考古發現和歷史文獻的角度出發，闡明中華文明起源與初步發展的多元一體特征。教材對長江、黃河和西遼河流域的代表性考古發現（良渚古城、陶寺古城、牛河梁遺址）作了詳細的介紹，引導學生充分了解中華文明起源的“多元”特征。教材通過時間軸的設置，引導學生理解從多元走向一體的歷史過程。如通過七年級上冊歷史第2課的“知識拓展”欄目對仰韶文化彩陶的介紹，突出了距今5000多年中原彩陶文化對周邊地區產生的廣泛影響；通過第3課正文對陶寺古城的介紹，突出了距今約4300年，各地文明要素匯聚中原、催生中原地區早期國家誕生的情況。學生通過這些知識的學習，可以了解中華文明起源從多元互動發展逐步走向以中原引領為特征的一體化的歷史過程。此外，教材還通過精選早期文獻記載的遠古傳說，特別是炎黃部落聯盟的形成和堯舜禹禪讓的故事，引導學生了解民族交融和文化認同在中華文明起源與早期發展過程中的重要性。

　　三是以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為指導，提出文明起源的中國方案。

　　中華文明探源工程以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為指導，采用多學科的方法，科學總結重大考古發現和研究成果，提出文明定義和認定進入文明社會標準的中國方案。

　　新教材注重理論與材料的結合，培養學生的馬克思主義歷史觀和自覺運用歷史唯物主義方法認識歷史、解讀考古材料的能力。教材強調農業的起源和史前農業經濟的發展（包括耕作技術、農業工具、家畜飼養和手工業）是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基礎，在生產力發展基礎上出現了剩余產品和社會分工，并以大汶口文化晚期的墓葬為例說明社會成員之間出現的貧富分化。教材重點以良渚古城和陶寺古城為例介紹早期城市的起源和發展的特點，特別是從城墻防御系統、水利設施、大型宮殿建筑、貴族墓地的考古發現，引導學生思考城市與人口、城市與管理、城市與社會分工及階級分化的關系，理解城市對文明起源的重要性。教材通過對不同時期和不同文化墓葬情況的介紹，描述了從大汶口文化晚期同一墓地內部表現出來的社會成員之間的貧富分化，發展到良渚古城的貴族專屬墓地和陶寺古城的人牲殉葬現象所反映的社會階級分化加劇的狀況，反映了從私有制到階級社會出現的歷史過程。教材通過良渚古城、陶寺古城的考古發現，描述了貴族墓地和階級分化所表現出的政治權力、良渚古城大量炭化稻谷的發現所表現的經濟權力、貴族墓葬中玉鉞使用所表現的軍事權力、良渚文化玉器統一的“神徽”和陶寺古城出土的“龍盤”所表現出的祭祀權力。這四種權力的集中預示了王的存在，王權的產生是早期國家誕生的重要標志。

　　新修訂歷史教材還專門在七年級上冊第3課的“知識拓展”欄目對中華文明探源工程進行了專題介紹，對探源工程的研究基礎、多學科方法及其重大成果和歷史意義進行了簡要的總結。教材最后的活動課，從良渚古城的玉鉞使用方法切入，引導學生通過自主收集資料，總結和認識中華文明起源的特征和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有利于增強學生的民族自尊心、自信心和自豪感。

　　（作者單位：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

《中國教育報》2025年06月16日 第0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