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2035年）》對“完善教育對外開放戰略策略，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的重要教育中心”作出部署。海外辦學是教育“走出去”的重要形式，除了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出海”，基礎教育階段的海外辦學對于提升我國教育國際影響力也具有重要意義。一些發達國家在海外舉辦基礎教育學校已有半個多世紀的歷史，形成了多種發展模式，對于我國基礎教育“走出去”具有一定的參照意義。

　　英美以課程和考試拓展國際教育市場

　　英國和美國是較早系統舉辦海外學校的國家。目前英國教育標準局為288所學校授予了“英國海外學校”認證，美國國務院海外學校辦公室在全球認證了193所“海外美國學校”。除此之外，全世界還有6000多所學校開設英式基礎教育課程，開設美式課程和美國大學先修課程的學校也數以千計，這些學校也可以被視為廣義上的英美海外學校。英美海外學校不僅服務于本國海外公民，也面向所在國本地的中高收入家庭和其他國際流動家庭。在東亞、東南亞、中東等地區，英美海外學校構成了國際教育市場的主體。

　　經過多年發展，英美兩國形成了以課程輸出和考試授權為核心的海外學校發展模式。兩國通過市場推廣、師資培訓、考點授權等機制面向全球推廣其課程，如英國的普通中等教育證書考試高級水平課程（A-Level）、國際中學教育普通證書課程（IGCSE）、劍橋國際小學課程和美國大學先修課程（AP）等。這些課程的學習結果被英美和其他主要留學目的國高校認可，這是英美形成龐大國際教育市場并持續擴張的原因。

　　此外，英美兩國還建立了市場化的海外學校推廣和服務體系。例如，英國外貿、外交和教育部門都參與到英國國際教育品牌建設和推廣工作中，英國主要的考試局和教育評估評價機構針對海外學校提供系統的課程輸出、師資培訓和辦學評估認證服務，其他國家的辦學主體可以向這些機構申請開設課程和組織相關考試的資質，購買師資培訓服務并申請各類認證。在這種模式下，英美海外學校的辦學主體和資金來源已實現本地化，以一種類似“加盟”的方式持續擴展。

　　德法通過海外辦學提升文化影響力

　　德國和法國建立了多層次的海外學校體系。法國海外學校體系包括71所由法國海外教育署直接管理的學校、155所協議學校和295所伙伴學校。德國海外學校體系則包括135所德國海外學校、27所德國窗口學校和1098所德語證書課程學校。

　　德法兩國的海外學校均承擔著雙重功能，一是為居住在海外的本國適齡學生提供與國內教育體系相銜接的教育服務；二是接收其他國籍的學生并開展德語或法語教學，提升德法教育、文化和語言的國際影響力。兩國海外學校均由外交部設立的專門機構統一管理。經費方面，預算部分來自政府撥款，部分依賴學費和其他籌款。師資方面，德法兩國均建立了海外學校教師派遣制度，確保海外學校與國內學校保持統一的教學標準，并開展語言文化傳播。在教學內容上，德法兩國海外學校均參照國內教學大綱開設中小學課程，并組織與國內基本一致的學業考試，學生通過考試后能夠獲得與國內一致的畢業文憑。同時，兩國海外學校也開設了所在國的語言、文化等特色課程，并根據各地學制安排調整教學計劃，讓學生能夠更好地適應和融入當地社區，促進文化交流融合，提升學生國際素養。在質量保障方面，德國海外學校中央辦公室制定了“海外學校質量框架”，為所有海外學校確立統一的質量目標、質量要素、質量保障策略和評估程序，并定期組織海外學校督導評估。

　　德國和法國的海外學校既滿足本國海外公民的教育需求，也積極鞏固和擴大國家語言、文化的影響力，吸引潛在的留學生和技能人才。獲得直接經濟收益不是德法兩國發展海外學校的主要目標，這是其區別于英美模式之處。

　　韓國開展海外公民教育以維護民族認同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在經濟迅速發展和對外貿易擴大的背景下，韓國也開始在海外舉辦學校。目前，韓國海外學校體系包括34所海外韓國學校、43所韓國教育院和1462所韓語學校。海外韓國學校是獲得韓國教育部認證的全日制學校，為海外韓國公民子女開設與國內一致的中小學課程；韓國教育院也由韓國教育部管理，面向成年人教授韓國語言、歷史和文化；韓語學校則主要開展韓語教學。從功能定位看，這些海外教育機構主要面向海外公民和僑民提供國民教育服務，維護民族認同是其主要目標。

　　《海外國民教育支援法》是韓國建設和發展海外學校的法律依據，這部法律對海外教育機構的類型、功能、管理、課程、師資、資金和辦學條件等作出了詳細規定。經費方面，韓國海外學校平均30%的辦學經費來自政府撥款，大部分依靠學費收入以及企業、商會和同胞團體的捐助，但韓國政府會承擔派遣教師和義務教育教科書費用，校舍租賃費用也由政府承擔70%。從教育內容看，韓國在海外開設的全日制學校都參照國內中小學教學大綱開設課程，同時根據所在地情況增加本地語言和特色課程。

　　總之，韓國的海外學校體系較為封閉，既依賴國內資源投入和師資派遣，也依靠所在地韓國商會、企業和僑民社團等提供支持。無論從韓國對海外學校的法律界定、支持模式看，還是從其教育內容看，維系海外公民和僑民的民族認同是韓國海外學校發展的主要目標。

　　（作者系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比較教育研究所副所長、副研究員，本文系該院基本科研業務費項目“海外中國國際教育體系建設研究”[GYC2021010]成果）

《中國教育報》2025年03月27日 第09版